浮云流水

◇于郑，微喻黄
◇一发完结

01.

“够啦别给我夹了，吃不下。”

乍然听见之下于锋带了点惊疑地回头，热闹的百花食堂里找不出到底是谁说了刚才的话。

他当然也领悟到远隔千里的某个人断然没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事实，目光略作停顿，仿佛漫不经心地挪开了眼。

也不是刻意怀念，只是不小心的，会在不经意的时间点、训练之后精神骤然放松的片刻、或者夜深人静的某个瞬间，突然撞进了回忆的夹缝。

02.

以前在蓝雨的时候，得空时相熟的几个哥们儿相约去喝早茶是很正常的事情。

一帮大男孩推推搡搡地出了门，黄少天最是活力四射，手舞足蹈地发散思维，引来大串笑声。这点倒是在荣耀里拼杀时很像，他总是自然而然的成为被众星拱月的焦点，不费吹灰之力地带领着话题走向。

大家都乐于找他话里的槽点，继而欢欢乐乐地进行口头打击。但有一次，年轻的剑圣也因为别的原因饱受调侃了一番。

宋晓嘲道：“我说黄少，你今天穿得真有创意啊。”说的是他从头到脚黄澄澄的装扮。口袋边上还有绒毛，帽子上头居然长着耳朵！真是就差个尾巴。

黄少天立刻就给呛回去了：“说谁呢说谁呢你今天长得也挺有创意啊宋晓！到底还能不能行了！都欣赏不来哥今天打扮的艺术性？”

徐景熙摸了摸他衣服上的绒毛，若有所思：“有点眼熟。”

于锋很诚实地接上：“皮卡丘？”

喻文州放下茶壶，微笑着托住下巴，环视了大家一圈：“还挺可爱的，你们说呢？”

得到一众立正行礼齐声高呼：“可爱！”、“哪能这么可爱啊！”，夹杂其中的某个“队长你的形容哪里不太对啊，我是帅气不是可爱对吧对吧”的声音，则被集体忽略了。

“哈哈哈哈。”郑轩揽着于锋的脖子低头说悄悄话，“据说这是队长给挑的。”

这又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，关于某年某月从蓝雨剑圣房间里传出的谜之对话。“如果少天输了，就……这样……”、“对不起大王，属下做不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！”

略过前因，也就在于锋郑轩说悄悄话之时，黄少天已经化郁结为手速，嚷着“看我把叉烧包奶黄包莲蓉包全剿灭咯！”，把一双筷子使得那叫一个眼花缭乱。

慢慢吃慢慢聊的预想完全破灭，其他人哗然之下也加入了筷子大战。茶楼到处是暖气腾腾的悠闲景象，就属他们这块儿最为热乎乎。

郑轩表现得比平时稍微积极一点，不过跟队友们比起来就还是懒洋洋得很，跟队友抢食也是压力山大啊！这个时候他要发扬“不与外物争”的精神自然为群众喜闻乐见。只有于锋很正直地抢下一个虾饺放他碟子里了。

“哎呦，谢啦。”郑轩笑笑。

这仿佛是一种鼓励。

越来越多的食物就被夹过来了，搞到后来他拍拍肚子无奈地瞥一眼自己的后辈：“够啦别给我夹了，吃不下。”

于锋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坦然的，反正黄少也在给队长夹，这正说明互帮互助是蓝雨一贯以来的优良传统。

后来他们出门走了一段消消食，两个人不知怎么走着走着就落到了大部队的末尾。

于锋偏了下头，看着阳光落在同伴的头顶，晕得深黑也变成了暖融融的栗色，他心里的弦被轻轻拨了下，有个不知当不当做的念头悄悄儿冒了头。

突然手腕被一只手握住了，反而是郑轩先拉近了距离，笑笑的解释：“人多，别走散了。”一副稳重长辈的做派下，嘴角却勾出了些微狡黠的弧度。

后来又过了很多时日于锋才知道感叹，想不到一贯以无所谓没干劲的态度面对万事万物的郑轩，也会有这样可称活泼大方的举动，想来是不是也能算恋爱的特殊感化？

当时他可来不及想这些，被拽着手腕慢慢变成了手掌相握，掌心的一点温热经由手臂淌进了心里。

越离越远的大部队里，皮卡丘青年回了下头，大概本想招呼同伴，却在仔细看了两眼之后唰地转回了头，嘻嘻哈哈地挤到自家队长身边去了。

03.

说起来极不相像，甚至完全相反的两个人，走到一起却是水到渠成自然平坦。

那时候流水一如往常缓缓流淌，不受外物影响地惬意自居，而浮云还没有飘流无定地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。

磨合只会越来越好，默契已不消多说。

在紧张忙碌的季后赛终点，蓝雨第一次将要登上冠军的领奖台。

几个年纪都不大的选手们互相拥抱，力道大得仿佛籍此才能真切地表达狂喜。轮到于锋和郑轩时，于锋用头撞了一下郑轩，惹来对方埋怨的痛呼：“你干啥？！”

于锋一本正经地说：“看看是不是真的。”

当然是真的，我们是冠军啊！郑轩又像想笑又像疼得要龇牙咧嘴，最终脸上停了个古怪的表情说：“你撞柱子好了，别撞我啊，脑震荡怎办！”

于锋把额头贴上他的，抿抿嘴不作声，心里却在坚定地说，当然是为了让你也知道。

04.

好时光都易逝。

后来队友变对手，真的是各为其主了，于锋全心全意去做发光发热的绝对主力去，他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错，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抱负，暂时的说了再见也是为了去成为那个理想中最好的自己。

这是他必须走的路，前方有他一直追逐的东西。

而对从前，真的不算怀念，只是极偶尔的回想一下，才发现自己有很多想忘也忘不掉的东西。幸而他也不需要忘。

比如曾有一年，他们并肩站在荣耀之光下，所以景象都是最璀璨最美好的样子，一转头就看见对方也正好望过来。那个表情很好，于锋想，即使是在后来拍冠军纪念海报时，他也再没有见过郑轩那样漂亮的微笑了。